《美在從容生活間》經典語錄

有一個時候，我學過做詩填詞。往往一時興到，我信筆直書，心裏想到什麼，就寫什麼，寫成了自己讀讀看，覺得很高興，自以爲還寫得不壞，後來我把這些處女作拿給一位精於詩詞的朋友看，請他批評，他仔細看了一遍後，很坦白地告訴我說：“你的詩詞未嘗不能做，只是你現在所做的還要不得。”我就問他：“毛病在哪裏呢？”他說：“你的詩詞都來得太容易，你沒有下過力，你歡喜取巧，顯小聰明。”聽了這話，我捏了一把冷汗，起初還有些不服，後來對於前人作品多費過一點心思，才恍然大悟那位朋友批評我的話真是一語破的。我的毛病確是在沒有下過力。我過於相信自然流露，沒有知道第一次浮上心頭的意思往往不是最好的意思，第一次浮上心頭的詞句也往往不是最好的詞句。

我覺得不但在文藝方面，就在立身處世的任何方面，貪懶取巧都不會有大成就，要有大成就，必定朝抵抗力最大的路徑走。

意境要經過洗煉，表現意境的詞句也要經過推敲，才能脫去渣滓，達到精妙境界。洗煉推敲要吃苦費力，要朝抵抗力最大的路徑走。福樓拜自述寫作的*苦說：“寫作要超人的意志，而我卻只是一個人！”我也有同樣感覺，我缺乏超人的意志，不能拼死力往裏鑽，只朝抵抗力最低的路徑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