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埃德加的故事》經典語錄

埃德加渾身猛地一陣哆嗦。奧蒙黛走上前，把鼻子挨在他父親的臉頰上。她的後腿直抖，彷彿是嗅到了某種可怕而奇怪的東西。這景象讓埃德加怒火直冒，他掙扎着站直雙腿，朝她猛撲過去。她飛快地跑到了穀倉的另一頭，看着他搖搖晃晃地回到工作室。他跪了下來，盯着父親的臉。他把雙手貼在他的胸口。埃德加以爲能感覺到父親在吸氣，卻只摸到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。父親張開的嘴裏傳出一聲呻吟，那呆板的聲音聽不出情緒，調子也越來越低。這之後，什麼都沒有了——沒有動*，聽不到吸氣的聲音，連眼皮都沒抖一下。他只覺得父親在一點點癟下去，如同一尊漸漸融化的蠟像。

他想起那天在穀倉裏守在父親身邊的時候，一閉上眼就看到有個東西在眼前綻開。它像是一顆黑乎乎的植物，不停地往他的心裏鑽。他記得當時過了一會兒，自己彷彿是在路上，一個埃德加守在父親身邊，另一個埃德加卻不停地走着；路上一片漆黑，雨落到他身上，慢慢把他淋得溼透。他記起自己當時在想，只要繼續沿着路往下走就不會有事。

他父親的嘴耷拉開來。 能看到我嗎？他打着手勢問道。他拽開父親外套的拉鍊，檢查了一下穿在裏面的格子工裝襯衫。他用手輕輕按了按父親的身體，從喉嚨一直摸到腰際。沒有血跡，沒有傷痕。 怎麼了？你摔倒了嗎？能看見我嗎？ 父親沒有回答。也沒有朝他看。

“你們可是海*，要弄死幾隻耗子還不容易。就算是*帆船上窮到家了的船老大，每天都能把耗子弄死。用*霜唄。”

“老天爺能讓人生，也能讓人死，對不對？誰要是能一下子讓別人去見老天爺，也就有了老天爺一半的力量。” “不對。我們都有這種力量。只不過用的法子不一樣。” “如果這法子看起來和老天爺要人命差不多，那就不一樣了，”賣*草的說。“它就不光是個法子了。這種事情本該很殘忍、很招眼纔對。正因爲這樣，我們才能和平相處。”

她眼看着他的棺材降到地底，那是個人造的盒子，就像寒風中擺動的樹叢一樣，和他沒有絲毫相似。她沒想過要賦予他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身份。

接着埃德加狂奔進寒夜之中，眼前的屋子彷彿在劇烈地跳動。片片雪花在門廊的臺階周圍翻卷飛舞。他衝進廚房，猛地把聽筒從叉簧上扯下來。他站在那兒愣了一會兒，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。他撥了號碼盤上的“0”，等着。奧蒙黛也待在廚房裏；他根本不記得她跟在自己身旁跑回屋子，甚至不記得她跟着自己從乾草房走下來。

他們得繼續按照中間這幾個月裏定下的作息時間來幹活。只有這樣，他們的生活才能恢復常態，就像被拉長的*簧最終總會縮回去，他們也能從艱難的時刻回到幸福。他從來都沒覺得這個世界會被押得那麼緊張。

他很少想到將來。偶爾想起的時候，他覺得將來既沒什麼危險，也沒又多少希望。